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明明靠得这样近，却没有一丝暧昧的气息，甚至有些冷气在耳边回荡。李炙那句近乎无情的告诫，让甄淖意识到，他对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那些长篇大论的推理开始，他已经以局外人的身份踏进她的世界，并为此感到懊恼——多么生动的情绪，她居然有一天能看到李炙真正生气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甄淖突然笑出声来，她捂住嘴，笑得冒眼泪，气氛好奇怪，两个人像在演什么奇怪的情景剧。
  李炙看到她笑了，表情却并没有放松，依旧凝滞地看着她。
  她攀着李炙的肩膀，笑得弯下腰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不会当真了吧？咳咳，我们只是两个高中生哎，说什么杀不杀人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帮我杀掉他。”
  她表情正常，语气自然，像一个天生的演员，轻而易举挑动别人的情绪，再迅速退回到安全区域。
  李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的眼神让甄淖感到后背发毛，下意识缩回手，却被李炙攥住手腕，他向前一步，两个人的身体瞬间紧贴在一起。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要给我绝无仅有的‘爱’吗？还是说那也是开玩笑的。”
  他的语气一点二也不像调情，说是“审问”还差不多，他认定甄淖别有目的，今天就要逼她说出真相。
  他将她的两只手腕反握到身后，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甄淖尴尬地笑着，结巴道：
  “那个……当然不是开玩笑啊，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信吗？”
  “是吗，那如果我说喜欢我就不可以和其他男生来往，包括你的那位‘朋友’，你还要喜欢我吗？”
  “这个嘛……”甄淖躲开他的视线，脚跟抵在墙上，她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
  “那好，你把手机拿出来，现在给他打电话。”
  “打电话做什么？我没有手机……”甄淖后背冒汗，脸上的笑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没关系，你可以用我的。”李炙将手机拿出来，放进她的手心里。
  甄淖闭上眼，破罐子破摔道：“我不记得他的号码了！”
  李炙冷笑，拽着她往外去。
  “那好办，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他，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还没有走远。”
  “什么？！”甄淖脑中警铃大作，终于开始感觉到不对劲，用力挣扎着往后缩。
  “我不去，李炙，你松开我！”
  “别害怕，很快就会结束。”他半拖半拽地将她带到门口，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这时他突然停下动作，回头看向甄淖。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的红，鼻尖皱起，那是一个很委屈的表情。
  他将她拉到身边，她有些不情愿，但拗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捧住了脸。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限温柔，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唇，这暧昧的充满暗示的举动让甄淖害羞起来。
  真的是，原来只是想亲她吗？早说不就好了！
  她顺从地闭上眼，心想就当被狗啃了吧，然后他的气息真的垂了下来。
  想象中的柔软触感没有一道落下来，他摩挲着她的耳垂，眼神渐渐变得残忍。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现在就在门外？”
  甄淖呼吸一滞，她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胳膊突然被人掐住，蛮力地拽出门外。
  那一瞬间，她心中的震惊迅速转为恐惧，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徐毅身上的香水味。
  她被那人半搂在怀里，戴着贵重腕表的手扣在腰间，她不敢抬头看，身体下意识发抖。
  门内，李炙皱起眉。很显然，他也没想到门外的人会是徐毅。
  “李炙同学，好久不见。”
  他熟稔地和李炙打招呼，仿佛两人是旧相识，李炙没说话，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分给他，他只是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甄淖，她的害怕不是假装。
  “这段时间谢谢你对小淖的照顾，她是个调皮的孩子，希望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甄淖的手指头动了动，她终于抬起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李炙。
  入室灯悬在他的头顶，那束光将他们之间割开一道缝隙。就像很多年前她在小小的柜子里看向他那一眼，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神的含义。
  “没事。”
  李炙微微侧身，房门向她敞开，这一次他没有袖手旁观。
  他说：“甄淖，你的东西还在里面。”
  只要她鼓起勇气走进那扇门，李炙一定会帮她。
  身后，徐毅的手用力掐住她的腰，似要将她折断，但他脸上却挂着和蔼的笑容。
  “小淖，你要进去拿吗？居然给朋友添这么多麻烦，可要好好感谢……”
  李炙平静地打断他：“她没有给我添麻烦。”
  说完，他目光肯定地看向甄淖。
  “我没有帮人收拾东西的习惯。”
  言外之意，他是希望她走回去的。
  但她没有，她维持着瑟缩的姿态，低声说：“不用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扔掉就好。”
  李炙那张毫无破绽的脸突地裂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用力成拳。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李炙变得不再理智，他的思绪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一个劝他不要多管闲事，另一个指责他的冷血无情。
  最后他也没有追上去，他收回自己的触角，蜷缩着躲回了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