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天幕”中，象征栾寂的两个魔神真名，耀出了血色光芒。
  栾寂两字，凝为两片血色漩涡，缓缓转动起来。
  挥动着“天妖斗杀锤”，一锤接着一锤，轰击着那些金铁器物的残暴老猿，妖瞳中忽然现出迷茫之色。
  祂不自禁地，望向那片漆黑天幕中，两片血色漩涡。
  漩涡每转动一圈，祂就遗忘了一件事。
  还都是发生在近期的，和祂的法则大道相关的重要记忆。
  “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
  “他们是谁？他又是谁？”
  老猿心中泛起了诸多疑问。
  祂眼中的庞坚，身边那些因祂而来的神灵，让祂忽然感到很陌生，似乎从不曾认识过。
  祂提着“天妖斗杀锤”茫然四顾，不再一次次地挥动巨锤，也没有别的想法。
  这直接导致那些因祂和“天妖斗杀锤”而现的莲花天地，妖符，尸山血海，被众多赋予了法则真谛的器物，给冲击的崩塌溃灭。
  战斧，长刀，血矛之中，有一座溅射着雷霆的池子，直奔老猿硕大的额头而来。
  “轰！轰隆！轰隆隆！”
  震天动地的雷鸣声，让围观的那些界神，还有各方“狱”字天地的神灵，各个头晕神颤。
  雷公遗留在世间的至宝，展现出了它本该具备的威能。
  一座接着一座壮阔的神殿，乃雷霆法则的具象化，就这么从雷池中缓缓浮升，眩目到了极点，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蓬！”
  雷霆闪电凝结的神殿，连连撞向老猿的额头，轰的这头老猿不住暴退。
  细密的闪电，通过祂的眼角，额头，鼻孔，趁机逸入老猿的脑海，在祂那片血色汪洋般的灵魂深海四处乱窜。
  “遗忘，遗忘，栾寂！”
  被连番重创的渊颐，因躯体和灵魂的双重打击，猛然恢复了清醒。
  节节败退的祂，突然瞪向那片漆黑“天幕”中，代表了栾寂魔神真名的血色漩涡。
  老猿顿时知道另有大魔神插手。
  雾海之外，雾海之内，主宰之下能够让祂在意的高位神并不多。
  大魔神栾寂，恰恰就在其中。
  从法偈的口中，祂早就知道了栾寂的恐怖，也知道栾寂苦修的遗忘魔道，有机会将栾寂推到主宰的高度。
  祂知道栾寂的非凡，可祂和栾寂素来没有瓜葛，祂想不到栾寂会在祂和庞坚激战时，对祂实施遗忘魔道。
  因为祂不认为，单凭那两个魔神真名，庞坚真就能束缚栾寂这种级别的人物。
  然而，栾寂真就出手了！
  “待我杀了这个小杂种，我会去找你的。栾寂，我要让你这个大魔神，从外域天魔中除名！”渊颐怒气冲冲道。
  “哗！”
  众多刺击过来的器物中，有一片白银淬炼的羽毛，猛然释放出了恐怖光源。
  白羽，亮的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它所耀出的光，还带着冰冷、死寂的意味，似乎要将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照耀成寒寂冰冷之物。
  老猿骇然失色！
  连连遭遇挫折的祂，即使在栾寂施展遗忘魔道时，被庞坚以雷池痛击了数次，祂都显得不慌不乱。
  妖躯的重创，灵魂深海的闪电乱窜，祂都夷然不惧。
  可那片白羽的光芒，却令祂感到害怕了。
  白羽释放的光亮，直接渗透到祂的妖躯，进入祂的灵魂深海，并向着祂的妖心而来。
  无法防备，无法阻挡！
  光，迅速充满祂的身心，让祂妖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源，也开始向外释放光芒。
  “洛神！”
  渊颐暴躁地仰天嘶吼。
  可祂的嘶吼声，只能回荡在祂发光的妖躯中，压根不能传递出去。
  “洛神！洛神！洛神！”
  吼声在祂躯体内不断回荡，带有灭杀生机的魔力般，剿灭祂躯体中旺盛的生命潜能，掐灭一簇簇生命之火。
  死亡气息，死亡意志，变为一朵朵凋零的白莲花。
  数不尽的白莲花，就在祂妖躯内盛开。
  一滴精血，是一个血色小天地。
  一根妖骨，内有众多血色小天地。
  脏腑，则是广阔浩瀚的血色大天地。
  渊颐的这具妖躯，内藏九千多个大大小小的血色天地，而今有三分之一的天地，开满了凋零中的白莲花。
  一朵莲花开，一个天地死。
  这头称霸于雾海，连四大主宰都不怎么给面子的凶暴老猿，因一朵朵白莲花的盛开，仿佛也走向了死亡凋零之路。
  “我，我……”
  渊颐心中怒海滔天，却有苦难言。
  祂没想到在大魔神栾寂之后，竟然连那位执掌光明权柄的主宰，也对祂痛下杀手。
  祂甚至都不清楚，那位主宰究竟是借助于什么媒介，通过什么方式来对祂动的手。
  可祂怕了。
  “哗！”
  将庞坚和冥狱界壁隔绝，镇压着虚空法则的界神牌，因祂妖魂的招呼而动。
  界神牌猛地缩小千万倍，落在祂不断缩小的妖躯下方，带着祂朝远方飞去。
  祂那千万丈的妖躯缩小着，渐渐又变成了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背影显得萧瑟而落寞。
  ……
  第802章 老猿的溃逃
  冥狱。
  一块漂浮在海面的碎地上，隆迪望着存在于穹顶的“天禁”，脸色阴郁。
  祂的心情糟糕透顶。
  冥狱的天地法则，灵气，一股股气运，和祂的连接依然生涩而有凝滞。
  庞坚的主动离开，并没有能改变什么，祂居然还是那个被遗弃者！
  “首领。”
  十几位忠于祂的冥神，散落于碎地上方的虚空，各个眼神复杂。
  更远处，白姿纤柔身躯停在金色蜂虫上，也是面色冷淡。
  冥狱，和冥族族人，这趟皆遭受重创。
  有不少陆地炸裂，有一些碎地沦为碎石，气运也遗落许多，冥神和强大的冥族战士，都在战争中损失惨重。
  然而，所有人又都知道，战争还没有真正结束。
  那头以残暴杀戮，闻名于雾海天地的老猿，绝不是一个肯轻言放弃的角色。
  此刻，祂必然在冥狱外部的雾海中，等候着可乘之机。
  “隆迪，在庞坚离开后，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权柄，你真的就能牢牢攥在手中？那头老猿要是现在进来，你有几成把握？”
  沉默许久后，白姿忍不住追问。
  隆迪皱着眉头，感受着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心中尽是苦涩无助。
  冥狱的天地灵气，气运，核心大道法则，没有因为庞坚的离开，一股脑地塞入祂的掌心，让祂能随心所欲地动用。
  祂突然间意识到，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是发生了。
  这个世界的意志，等发现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时，就在向那个更好的选择进行转移。
  即便那个更好的选择离开了，也没有能改变什么。
  “强行扭改世界的意志，只会将冥狱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姿的语气有些激进冷厉，道：“出了冥狱的庞坚，在外面和那头老猿碰到，也没可能是那头老猿的对手！”
  “庞坚会死！你，还有我们，也会一并死去！”
  “隆迪，你的自私会害死整个族群！”
  身为此方天地的界神，白姿措辞不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在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冥神，各个不敢吭声，甚至不敢去看隆迪脸上的表情。
  那些冥神低着头，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想些什么。
  如此，过了一会儿后。
  “那么，你的意思是？”
  隆迪转过身，平静地看着白姿，问道：“你是想我离开冥狱，和他一起合力对付渊颐，确保他不会死在渊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