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稍微有些夸张。”
  连本校队伍的正选都束手无策，其他部员更是只有遥遥望着的位置。
  众人在场边讨论讨论，说些轻松的话题。
  帝光中学以27分的分差拿下了这场比赛。
  尚有余力。
  上野教练的表情在第四节的后半部分时便归于了平淡。
  没有任何的表情。
  皱紧的眉头松开，整张脸看上去年轻了几岁。
  “我回去后会自己辞去主教练的位置。”上野教练说着，身边只有黑川教练。
  黑川教练明白这是说给自己听的，转头看向他。
  上野教练看着场上，眼神很认真。
  有种萦绕的乌云散开般的明晰感。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一群有些天赋就沾沾自喜的小屁孩。”
  “现在看来，是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
  “天赋这种东西，真是，吓人啊。”上野教练说着，突然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无法理解这群孩子吧。”
  黑川教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如果没有今天，上野教练在自己心里还是一位有些喜欢板着脸的，严肃又严厉，但还是心里想着篮球部的教练。
  可是今天的事件——
  黑川教练垂些眼，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不愿意看着对方暴露自己眼神中的情绪。
  “之后大概是你来接任主教练的位置。”上野教练继续说道，“或者，会从外面再招聘一位过来？”
  “这件事，大概还会需要那位赤司家的人同意吧。”
  上野教练的声音平静：“我以为可以磨一磨他们的心境，没想到我却连他们的实力都没有探索清楚。”
  “更多都是我在自以为是，愧对于白金教练离开前的提点。”
  “如果你之后执教——”上野教练看向黑川教练，又收回视线，“不，最好还是不要执教他们。”
  “我看不到这群孩子的高度，无法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容易，这种天赋，算是幸运，也算是不幸吧。”
  黑川教练听着上野教练的话。
  一方面想到是对方要辞去主教练前感慨的话，应该是发自肺腑。
  但另一方面，听起来话语间并没有什么祝福的味道，更像是在觉得这群天才之后会遭遇什么。
  显得有些小气。
  黑川教练心里想着。
  他们拥有这样的天赋，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赤司能够作为领头的决策者，教练组放权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不是什么坏事，更不是什么难事。
  只需要稍微一点辅助，他们就能走得很高。
  黑川教练想法在脑中转着，问出声。“教练您觉得他们的问题在哪里呢？”
  “问题？”上野教练轻笑一声。
  这还是黑川教练头一次听到上野教练这么笑。
  像是自己问了一个特别荒谬的事情，惹人发笑。
  “现在我是他们最大的问题。”上野教练看向场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明年，他们自己是各自最大的问题。”
  黑川教练不明白上野教练的话。
  但确定上野教练所说的内容，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嘴角的笑意，逞强得像是输了之后并不能释怀的失败者。
  “好的。”黑川教练应下，“我知道了。”
  上野教练转头又看了黑川教练一眼：“不，你根本就不懂。”
  “就像我我不懂那样。”
  比赛结束。
  隆中教练恭喜帝光中学获得了胜利，和上野教练握手的时候多握住了几秒钟：“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不知道，或许转到分析组里去。”上野教练没有着急着抽回手，和进来才来时判若两人，“或许会先静一静。”
  隆中教练在一瞬间，觉得上野教练有些谦和。
  “还是恭喜你，有这么优秀的选手。”隆中教练松开手，拍了拍上野教练的手臂，“执教生涯里发生一些重大事件，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重要的是能够从中获取到足够的经验。”
  “关于这一点。”上野教练看向隆中教练，脸上的恢复成最开始那般，不太理会人的模样，“我觉得，不会再出现第二批他们这样的球员了。”
  “这可不一定。”隆中教练又笑起来，收回手，“好吧，我承认这么完美的一批，的确是罕见。”
  越是觉得罕见，就越觉得眼前人的鼠目寸光。
  大概是一念之差。
  真是可惜。
  “那么，有机会再见。”上野教练点头，随后转身朝着大巴上去。
  部员们已经先组织着上了大巴，只有双方的教练组在下面聊天。
  虽然打赌赢了很开心，但众人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上野教练。
  表情上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避开了和上野教练的眼神接触。
  赤司征十郎没有那些心理上的负担，但并不打算就在现在和上野教练谈论。
  车上异常的安静。
  就算是想要说些什么话，也会因为空气中透出的“不要出声”而憋回去。
  白哉礼弥上车坐下时松了口气，完全将自己靠在椅背上。
  随着大巴的发动，那种不真实感才渐渐消失。
  这种打赌，说出去大概都会被认为是在编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