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他不能死，他答应宿泱了，要跟这家伙长相厮守。
  ——“这是我目前能送给你最重要的礼物了。”
  ——“这是唯一一片连接心脏的鳞片，送给你，你要么？”
  连接心脏的鳞片，雄性鲛人只有一枚，并且无法再生，只留下一片疤痕昭示着对伴侣的忠诚。
  萧听贺大脑在冰冷海水中缓慢转动，过去种种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一瞬而过，最后定格在宿泱带着笑意的嘴角，“萧萧，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他绝不能死！
  萧听贺生出一腔孤勇，眼睛被海水刺痛早就看不真切，靠着记忆中宿泱灵鳞生长的位置，用尽全身之力下刀！
  在海中听不到刀入皮肉的“噗”声，但那猛然涌出的鲜血告诉他，赌对了。
  灵鳞生长的地方，是鲛人最薄弱的软肋。
  一声如鲸鸣般凄厉的叫声穿过海面震得萧听贺刺痛的耳朵发麻，腰间桎梏猛地松懈。
  萧听贺抓住时机上蹬，他的精神即将溃散，只凭着最后一口气奋力上游，海面天光就在眼前。
  萧听贺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指尖穿过了海面，就在这时，他的脚腕却被滑腻的鱼尾再次绞缠下拉。
  萧听贺无声骂了句“操你祖宗”，海水再次灌入口鼻，硬生生逼出他一口鲜血。
  萧听贺看着逐渐远去的海面，心道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道海里尸体好不好捞，算了，还是喂鱼吧，万一泡出巨人观太难看了……
  不如喂鱼算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会永远以其他形态陪在宿泱身边。
  可是爹地和爸爸年纪这么大了，万一哭死过去没挺过来怎么办？
  哥哥和嫂子也生不了小孩，他死了谁给他们养老？
  而且宿泱那个傻鱼不会为了他殉情吧？
  还有咪咪等着他回家……
  他还有那么多人要爱，那么多责任要扛……
  第122章 逢生
  不能死，绝不能死！
  萧听贺头脑瞬间清明，忍着心肺剧痛挣扎着向下游动。
  他能感受到竹余力量正在丧失，浓郁的山茶花压制信息素在流动的水中微弱但面对虚弱的竹余终于有了可乘之机。
  萧听贺随手掰断一块珊瑚朝竹余的脑门砸过去。
  卷着他脚腕的鱼尾松懈，一人一鱼扭打在海底。
  尖锐的指甲划过alpha后颈腺体，痛得萧听贺张嘴喝了一口海水，他逐渐发现竹余的攻击点在他后颈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难道他今天的目的不是杀了他，而是他的腺体吗？
  思及此，怒气更盛。
  这是萧听贺第一次那么不怜香惜玉，拳头手肘不遗余力地砸向omega，越来越多的血气涌出，分不清是谁的。
  人在死亡威胁前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坚韧，萧听贺眼睛被海水刺得一片模糊，只能凭借多年实战经验行事，蕴着所有力气的重拳砸到竹余太阳穴。
  omega挣扎了两下，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萧听贺已经顾不得许多，他只感觉自己肺部要炸开般得锐痛，眼前发黑，拼着最后一口气赶紧上游。
  他听到了摩托救援艇的发动机声，看到了穿着潜水服的同事朝他游来，无力地挥动手臂。
  心中凝起的最后一口气在看到同伴后彻底松懈，他闭上双眼，意识不断旋转下坠，陷入黑暗中。
  宿泱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决策会，看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陌生号码，点下接听。
  众目睽睽下，他的脸“唰”得褪去血色，耳中轰然作响，那是他自己如雷般慌乱的心跳声。
  宿泱的大脑在某一时刻完全空白，猛然从会议桌前起身，实木办公椅重重倒在地上。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陷入静寂，周遭画面模糊，公司下属的脸在他眼中扭曲变形。
  “萧听贺被人拽下断崖跌落海中”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来回萦绕。
  直到老郑那句“已经被安管局救出送往绥京市立医院”冲入耳膜，宿泱才将掌心撑在办公桌上猛喘几下。
  刚才他竟忘记了呼吸。
  明明时间只过去了几秒，他却像在地狱和天堂走了一遭。
  宿泱咬牙吼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手机那边老郑顿了下，“抱歉老板，安管局的人将环山公路封闭，我们……”
  “滚！”宿泱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众人一时大气都不敢喘。
  “苏总，您没事吧？”李秘书鼓起勇气，担忧地上前小声询问。
  座上的各个部长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这位手段狠戾一向游刃有余的老板遭遇了怎样的冲击。
  “有事，会议暂停。”
  宿泱大步向外走去，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步子有些踉跄，手在微微发抖。
  是他大意了，是他太过自负，自以为棋盘之中他是执棋者。
  柏油马路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劳斯莱斯幻影在车流间夹缝穿梭，不断加速超车，鸣笛声伴随着其他司机的谩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要死啊！开豪车了不起啊！”
  宿泱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强忍的平静下早已惊涛骇浪。
  萧萧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伤得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