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通用商务车转进京城的cbd，搜狐大厦的logo在辉阳中放射出光芒。
  方沂搁下杂志，拍了拍前座的椅背，“我最近除了《中国电影报道》，就有一些圈内的导演期刊，我没有再接采访，这个是怎么回事。”
  “他们用你的照片。”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只是心思没在这上面——邮箱里面通知过你，你同意了；第二次是纸质文档，你当时忙着拍戏，粗略扫了下就签了。”
  方沂好像有点印象了，“你当时给了我起码十来份吧，我怎么可能有时间看。”
  “是啊，你没有时间看，也没有时间去拍摄，但是需要你照片做封面的杂志那么多，这又是客观需求，只有出此下策。”
  “我干过一段时间的书模，当时起码人得去吧，现在人都不需要去了吗？这些杂志也愿意？”
  他索性打开电脑，搜索“方沂”“杂志”“2010”三个关键词，出来一堆有些名气的地区杂志，图片方沂本人很熟悉。
  从他演过的片子里面截图，或者引用工作室发布的官方照，但是没有真人配合。
  “这也按照正常的报酬？”
  真姐的声音似乎带着自得，“全部按照一线的价格给。”她回头耐心解释，“现在明星的生态发生变化了，以前是花开百朵，明星有地域性，比方说范美人可能到了南方，就没有北方那么出名。而现在是开几朵超级大的花。”
  “和电影类似啊，几部巨无霸抢走所有资源。”
  “是的，技术没有让普通人变得更平等，反而加剧了马太效应。”
  对于这个话题，两者都没有多说。姜纹曾给方沂开玩笑说，“类似于国营制片厂崩塌的大事件，风雨欲来”。
  作为最顶层的人物，大家们心中是有感知的。
  另一件事情是所谓陈恺戈对他的“指点”。
  现在源视频已经找到。
  在《赵氏孤儿》片场，探班的《中国电影报道》主持人忽然提到了方沂：
  “陈导，你怎么看待导演的年轻化，对圈里的新生力量有什么鼓劲儿吗。”
  “我很喜欢他们，导演界需要新力量，我也会关注他们的片子。”
  “比如方沂？”
  “方沂……方沂还是太年轻了吧，他那个年纪，恐怕还没有形成对世界的思考。”
  视频完。
  老陈这话确实不太客气，但还在正常范围，冯大炮喷人那可是傻逼傻逼的骂啊。
  看来是误会一场。
  “要不要托人给陈恺戈带话？”真姐主动建议。
  “带什么话？”
  真姐一口气，“当我们打探消息的时候，陈恺戈导演也知道我们在打探消息，我们也知道他知道我们在……”
  “别。”方沂撑着脑袋作头痛状，“陈导不打扰我拍片子就行，我不在乎他怎么看，也不需要和他多联系，他读的京影，我是央戏，我们不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姐欲言又止，“我听你的。”
  在嗖狐的工作人员带领下，方沂步入到会场——这是中影去年投资的国内第一家超五星影城，设备豪华，但是票价便宜。
  25块钱可以看2d片子。
  开业当时，圈内一种大佬和明星都来捧场。
  现在dj拿到投资不知如何花，又因为方沂在忙自己发片子，于是和嗖狐搞到了一块儿做纪录片，因为这纪录片打算出口，又拉上了中影。
  三方决心拍摄一部中国自然保护动物和自然风光的纪录片，采用的设备就是发布的aceone。
  《我们诞生在中国》。
  “导演是谁？”
  “我不认识，他说认识你，和你关系好。”
  “谁啊？”
  “我带你去看。”
  答话的是张超阳。
  他旁边营养过于丰富的女友，正婀娜地在方沂面前扭着腰肢。
  张总现在对生意不是很有兴趣做了，去年财富增值几十亿后，人生游戏对他就像是开了风灵月影的修改器，大爽之后索然无味。
  唯一能刺激他多巴胺的，就是花钱搞典礼，把众明星请来拼盘，他再一个个的上去发奖，然后给自己发个“慈善家”之类的最大奖。
  这有点张勋宗的意思了啊。
  迎面的人是戴眼镜和留小胡子的中年男，形象更接近产品上线前，日工作十四小时以上的码农。
  是卢川，姜纹手下の哭泣大男孩，思考能力为0の太君。
  “方沂，上次请你吃饭之后，好久没见你了。”
  他伸出手。
  方沂蹭了一下：我们熟吗？
  “你发布的那个新机器，原来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实验室级别的产品啊！我真的运气太好了。”
  等等，不是我四十万卖你的吗？
  张超阳见状满意道：“你们聊得来就好……今天来的人好多，我还没认全，先失陪一下。”
  他说罢，意犹未尽，指着人群较密集的地方，“你看看，范美人，苏有彭，还有影视公司的老板，你等会儿也可以认识一下——哦，我忘记了，你肯定是认识的。”
  “最风光的就是华夏影视了，去年成功上市，哇，老板身价暴涨啊，好厉害。”张超阳一脸不过如此的表情，“澄甜娱乐和伯纳影视的人也在，他们现在要低别人几头了，华夏影视现在还是有点小钱的……你去哪？”
  人群中，有高个子频繁的看方沂，并对他挥手。
  “失陪。”方沂对张超阳和卢川点头。
  很快，张超阳也搂着小女友走人，“卢导，失陪了。”
  卢川这会儿是有女友的，但是在闹矛盾，原因是卢川打算结婚，而女友正在事业期。所以，他这天是空手而来，没有女伴。
  不，我还有无人机，不是吗。
  卢川吞了吞口水，手上的瘾发作，能陪伴他的只有玩具。
  第273章 糖糖偶尔会惆怅】
  高个子是许久没见的傻白甜糖糖。《仙三》之后方沂找她拍了一次微电影，当时方沂还不像现在这么有名气，而傻白甜义无反顾的来了。
  从心底里，方沂还是念这师姐的情分的。
  她因为身高太高，在公众场合常常穿平底鞋，今天现场内的大佬们平均身高不太理想，让糖糖也找不到人说话，她在大厅的边角静静呆着，然后就看到了方沂。
  像一只藏好了粮食的母松鼠，马上缩洞里埋头，看到对面树上的另一只公松鼠。
  她忍不住垫着脚，兴奋的挥手。
  方沂被她的情绪打动到，心情也变得轻快一些，“怎么来京城了。”
  “我被逼着来的！我经纪公司你知道吗？哦，我好像说过，是澄甜，我跟他们一起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来……”
  傻白甜抬起头望天花板，努力组织语言。
  她的经纪人纪茹景不知何时出现，接话道：“她有点太高兴了，方……导，你不要笑话她。”
  傻白甜微微的后退，努嘴很不满意的看自己的经纪人。
  纪茹景道，“是这样的，糖糖在《仙三》爆火之后——那也是托你的福啊，有一定知名度了，公司去年不是没有竞争过华夏影视吗……”
  华夏影视的人就在旁边，离他们不到两米，纪茹景小声道，“说出来也无妨，当时我们两家公司都在争取谁成为第一家民营上市影视公司，澄甜是走在前面的……因为一些场外的因素，最后没有成功上市。”
  “如果上市了，我们就不会太在乎艺人的经纪约，转而挥钞票挖人，比如呀把方导你挖到我们公司……现在既然没有上市，那就得耐心培养自家艺人，蛰伏几年。”
  “糖糖就是我们要耐心培养的艺人。”
  方沂假装信了这说辞，“原来是这样。”
  事实上还要更复杂一些。澄甜没有竞争过华夏影视，是圈内的大事，即便方沂一刻不停的在拍戏也有所耳闻。
  澄甜是一个制作公司，做艺人经纪很晚，但是老板很有能力，院线、广告、酒店一系列生意都很成功，为了弥补掉没有招牌艺人的短板，05年的时候，澄甜同华夏影视的著名经纪人王京华沟通后，使其带着十多位艺人跳槽而入。
  带来的艺人包括陈到明，刘佳玲，方沂的师兄夏宇，梁家徽等等。媒体惊呼：“华夏影视被掏空了”。
  然而，王京华在澄甜仍然自成一派，前年又跳槽了，独立出去开公司。
  她原先的艺人们，有些人留下了，有些人挂靠在澄甜底下开工作室，还有些仍然跟着王京华走。
  为了打压留下的这一派系，清洗掉王京华的印记。澄甜选择是上市圈钱，扩大自己的块头，对这些不听话的艺人拉一批打一批；而如今上市的事情泡了汤，便只有把糖糖这种嫡系新人培养起来，不是寄望她能扛起重担，她是不可能扛得了的，而是寄望她好歹能让留在这的大佬们有些威胁感。
  范美人就是被拉进的那一批，澄甜承诺她上市后分得一定干股——然而上市破灭后，这一切都成了幻影。
  伤心的范美人远赴棠德影视，在那里，她碰到了上一本书二十八公分的大帅比。
  呆在华夏影视的黄小明倒是意外赚了大钱，他那些干股如今价值上亿，坐火箭一样的超越诸多前辈，等到证监会十二个月不得出售股权的期限一到，黄小明就会实现真正的小目标。
  纪茹景介绍完情况，她显然是有意撮合方沂和糖糖：“你们都是一家人（指的是央戏），我是外人，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肯定有好多话题要聊。”
  方沂和糖糖来到更空旷也更私密的地方。
  他恭喜这师姐：“看来央戏又要出一个大明星了，我们央戏新世纪以来老是出女明星，你继承了优良传统。”
  糖糖眯着眼笑道，“乱说！”
  而后又带着惆怅，“我有时候觉得做明星真是累啊，人和人之间的等级差距也大。公司给我安排的那电影，《风云2》，就那么三句台词。”
  她模仿当时拍摄的场景：
  “云大哥！”
  然后翻着白眼，一副要死去的样子，接着抿着嘴，“我就这么领便当了。这就是我的全部电影初体验。”
  “为了这么一点戏份，我跑到了港地，呆那么久，经纪人让我见识一下场面，我被她催促着每一场都要来，可是那真的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