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作者:牛奶糖糖糖      更新:2025-02-24 15:21      字数:2777
  他心头暗道。
  ——『该不会是关云旗小子算到,那曹仁会有什么不测吧?』
  这个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间。
  杨仪就剧烈的摇了摇头。
  这太奇幻了!
  这怎么可能算到?
  恰恰,就在杨仪思虑的时候,远远北方那荆江之畔,暗夜如磐的襄阳城下。
  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这里。
  他蓬头垢面;
  他浑身虚弱;
  他疲惫不堪;
  可他的眼瞳,却宛若被仇恨浇筑,始终泛着嗜血的寒芒。
  他以剑撑地,他仰面朝向襄阳城的城楼,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嘶吼着。
  ——“速开城门!”
  ——“本将军回来了!”
  ……
  ……
  第137章 那是吾挚爱亲朋啊!拿命来!
  ——曹纯回来了。
  ——曹纯狼狈不堪的回来了。
  他是从那满是虎豹骑尸体的落日谷回来的,准确的说,是爬回来的。
  他翻山越岭,他夺了一匹快马,他凭着心中的某股执念……
  他回来了。
  当城楼上无数火把将如磐寂暗的黑夜点亮,火把之下,一个蓬头散发的男人伫立在门前,而随着这男人扬起头来,那熟悉的面颊浮现在城楼上所有守卫的眼中。
  “是曹纯将军,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快啊……快啊!”
  深夜中襄阳的城楼,仿佛蛰伏的巨兽,伴随着“嘎吱”的声音,犹如巨兽苏醒般,大门敞开。
  因为已经入夜,街道上寂静无比,曹纯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有逃回的虎豹骑看到了他们将军的归来,迅速的涌上。
  “将军,将军……”
  “将军,将军!”
  这些虎豹骑的勇士,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的泪水夺框,自那落日谷一战后,他们受到的所有委屈悉数……悉数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曹纯满是痛惜的看着他们。
  可腹中的饥饿,让他浑身无力,他沉吟了半天,方才张口。
  “给我拿些吃的来!”
  “现在,现在就要!!”
  ……
  一灯如豆。
  因为已经入夜,又因为曹纯特别交代,守门的士卒并没有即刻把“曹纯归来”的这条消息禀报给曹仁。
  反倒是虎豹骑的残兵败将们,听说他们的将军曹纯回来了,这些捡回一条命的将士们都赶了过来。
  此刻的曹纯,丝毫不顾及风度,他大口的将面饼塞入嘴中,又猛灌了一口酒。
  倒是身旁的炖肉一口都没有动。
  似乎是已经不再饥饿,他抬起眼黯然的问道。
  “死了多少弟兄。”
  一名虎豹骑的千夫长如实回道:“逃出来的就我们七百多人,大多负伤,阵亡和被关家军生擒的,还无法估计……这两日,陆续也有将士如将军这般……这般归来。”
  千夫长本想说的是,如将军这般逃回来。
  可……“逃”这个字,到了嘴边,他又连忙咽了下去。
  这个字如今在将军耳中,岂会不敏感且脆弱呢?
  果然,曹纯轻轻一颤,又问道:“军械、战马呢?还有你们的兵器呢?缘何你们连个轻甲都没了?”
  听到这儿,这千夫长头垂的更低了,哀伤地说,“军资、粮草、器械、铠甲、兵器……全……全丢了,关家军那战车那么高,必须得卸去全部的军械,才有可能爬过去啊……逃出那修罗场啊!”
  “倒是……倒是多亏曹仁将军准备了粮食与医药,否则,我们这几百人,哪里能熬的过这几天呢?”
  曹纯目光含泪,他悲愤的站起来,逼视着这千夫长,质问他。
  “多亏?多亏他见死不救,虎豹骑才会败的这么惨!”
  “多亏我这个‘至爱兄弟’,四千多虎豹骑的弟兄才埋骨他乡,我与那曹子孝不共戴天!”
  说罢……
  “嗖”的一声,曹纯拔出了这千夫长腰间仅存的长剑。
  他自己的剑早已因为爬山、劈石而变得顿了,反倒是如今手中的这一柄,锋利异常,最适合杀人!
  “哼……”
  一声冷哼,曹纯抹了把嘴,他再度狂灌一口酒,踉踉跄跄的走出了这虎豹骑的残帐。
  月下,剑锋利无比……
  那剑刃上的寒芒,对准的,正是……这襄阳城的官署。
  正是他的那“至爱亲朋”、“好大哥”曹仁的住所。
  ……
  ……
  月亮仿佛被乌云遮蔽,整个襄阳城的街道上没有一丝光亮。
  一枚“连弩”摆放在案几上,这是那“张无忌”投诚时,从江陵偷回来的连弩,上面那“黄老邪造”四个字显得格外的惹眼。
  这已经是曹仁连续失眠的第二个夜晚。
  他坐在案几上,却没有在看公文,也没有望向身旁的“连弩”,眼眸中满是空洞与萧索。
  像是陷入了某种冥思。
  而他的头顶,一块儿曹操亲赐的牌匾,上面那硕大的“天人将军”四个字金光熠熠。
  这还是南郡之战时,他的部将牛金带三百人,被周瑜的数千先锋军围困。
  曹仁带着几十骑冲进去救人,先是救出牛金,又折返冲进去救出牛金的士兵。
  然后,就像是开启了“无双割草”模式一般,愣是凭着那震荡九霄的慷慨勇武之气将周瑜的大军逼退。
  从此,曹军中将曹仁称之为“天人”!
  而头顶的这块儿“天人将军”的牌匾,也像是在彰显着他曹仁这些年的卓越与辉煌。
  只是……
  曹仁心头的苦,又要向谁诉说呢?
  而这份苦的源头,便在于他这“庶子”的身份。
  曹仁与曹纯的父亲是曹炽,在桓、灵帝两朝时,先后做到过太中大夫、司马、长史、侍中、长水校尉,就连曹操都要按照规矩,称其一声“从父”!
  再往上一代,曹炽的父亲曹髦,是曹操祖父曹腾的亲兄弟,也做到过颍川太守这样的官衔。
  正因如此,曹仁的家族是沛国谯县的大族,家境殷实。
  曹仁比曹纯要长两岁,可在曹仁十五岁那年,其父曹炽去世,十三岁的曹纯便以“嫡子”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家之主。
  整个家族的一切资源悉数归于曹纯一身!
  也正是因此,尚未及冠,曹纯就已经是黄门侍郎,在天子身前服侍,这是标准的“子承父业”,一步一步做到他爹曾经做到过的‘长史、侍中’的剧本。
  可……曹仁呢?
  他作为曹纯的兄长,还年长曹纯两岁,却因为曹纯庶子的身份,与家族中一切资源渐行渐远。
  而父亲的逝去,就标志着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也正是如此,迫于无奈,曹仁离开了这个家。
  当然……毕竟是曹炽的儿子,家族还是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钱财,这就相当于变现的分家。
  照理说,曹仁领的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弟弟继位,兄长流浪,自暴自弃,自生自灭”的剧本。
  可偏偏,一手稀烂的牌,却被曹仁打成了“王炸”!
  他先是定居于淮泗之间,然后散尽家财,在这里招募了一千多个小弟。
  恰逢天下大乱,曹仁就带着一千多个小弟在淮泗纵横,一边打黄巾,一边收保护丶费,一步步的壮大。
  很多人以为,曹操陈留起兵,十八路诸侯讨董时,曹仁就去支援曹操了。
  这是不尽然的。
  曹仁压根就没参加过讨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