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 haoj u1.c om
作者:
小吃一口 更新:2025-03-11 13:43 字数:4391
十二月的第二个周末,市区里下了场好大的雪,赵楚耘在机场焦虑地反复刷新航班延误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飞。
他运气很好,赵楚月的易感期正赶上周末,他最近是真的不能请假,在电话里反复强调自己周日一定要走,赵楚月嗯嗯啊啊的应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出发以前,他想着上次赵楚月好像挺喜欢他送的花,又紧赶慢赶去花店买了一束,今天是周五,林千夕本不在店里,为了他特意跑了一趟,搞得赵楚耘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她好像生病了,包花的时候全程戴着口罩,脸也有些红,看着病恹恹的。
“楚耘哥,这次的花是送给谁的?”她照例问了。
“我妹妹,她在外地工作,我去看看她,”他说:“上次那束她就很喜欢,说你审美很好。”
“是嘛,那太好了。”林千夕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你今天是病了吗?”
林千夕愣了愣,说:“啊不是,就是有点不太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赵楚耘不疑有他地点点头,说:“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天气冷了多穿一点,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他想了想,又说:“这周末我不在北京了,最早要周天晚上才能回来。”
他们最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见面,赵楚耘的本意是让林千夕不要扑空,却没意识到这样的“报备”在普通朋友之间其实并不寻常。
“好,那祝你一路顺利。”
林千夕说着,忽然伸出胳膊,把头靠在赵楚耘身上,轻轻抱了他一下。
赵楚耘有点意外,但这个拥抱只维持了非常短暂的时间,林千夕马上放开了他,把花递过来,说:“我们下周见啦。”
赵楚耘笑笑,说:“下周见。”
他的航班原本是晚上六点,在机场经历了煎熬的几个小时,终于在十点多顺利起飞,飞向了遥远荒凉的大西北草原。
赵楚耘在飞机上争分夺秒的睡了一会儿,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赵楚月的人早已在机场等候,拍摄地点很偏远,还有一个多小时候的车程,正式到达时已经是凌晨叁点多了。
司机送到以后,有其他工作人员带着他进片场,虽然已是深夜,但这里完全没有夜的氛围,大功率照明灯映得周遭灯火通明,无数工作人员裹着厚实的羽绒服在寒风中行色匆匆。
今晚收工之后,剧组会暂时停工两天,一是为了迎合赵楚月的易感期,二是他们在等雪。看更多好书就到:ye hua4.c om
天气预报显示,叁天后会有一场无风,且非常大的雪,选定在这里拍戏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雪景,男女主角定情的戏份需要这样一场浩浩荡荡的大雪。
赵楚耘以前只在赵楚月在北京活动时去看过一次,他第一次真的到片场,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免感叹辛苦。
“耘哥!耘哥!哎,这呢!”
承风也来了,举着手机从老远就招呼他,一路小跑过来,赵楚耘看他现在的状态,倒真是比半年前刚来时靠谱多了。
“路上怎么样啊耘哥,好久不见,这地冷吧?”承风“嘿嘿”笑着寒暄,他穿着件厚得离谱的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一应俱全,裹得像个米其林轮胎似的。
“好久不见,小承,你怎么穿这么厚啊,还跑得动吗?”
“害,耘哥你是刚来还不知道厉害呢,一开机动不动就是十几个小时,最近又老通宵,不穿成这样扛不住呀!”
他说着,目光落到赵楚耘拿着的花上,有些惊喜地说:“耘哥你还带花了啊!太好了,我在这天天看这些枯草枯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新鲜颜色了。”
“是啊,探班嘛,我总不能空着手来。”赵楚耘笑着说。
“哎呀,带什么东西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耘哥你人来了嘛!”
承风来了半年也算是看明白了,赵楚月对这个哥哥的感情相当不一般,他自己虽然是独生,但也没见过谁家兄妹都这么大了还能这么亲近。
他人是八卦的,总不信赵楚月这样的人能真的一点露水情缘都没有,有几次碰到她打电话时表情不太对,以为是哪个小情人,结果靠过去一听只是赵楚耘。
这次易感期,赵楚月和他说去接人,他又兴奋的摩拳擦掌以为终于能一睹秘密情人的尊容了,结果一看,还是赵楚耘。
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见的,承风在心里想,这是怎样的一个兄控啊!
赵楚耘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乐呵呵地抱着花跟着走了,马上要见到赵楚月他也高兴,小心翼翼拆开了保护花的包装纸,这是临走时林千夕特意给他包的,防止一路奔波损坏了花。
承风带着他去了休息区,主演们的房车都停在这里。
“楚月姐那边还没结束,外边太冷了,哥你先到车上等会吧。”他说着,贴心地给他拉开了车门。
“都这么晚了,今晚又要通宵吗?”
“不用,刚才拍的是主演的对手戏,男主的戏都结束了,楚月姐就留下拍几个特写,应该就快就能收工了。”
赵楚耘点点头,他上了车,车里早已经开起了暖气,他环顾一圈,发现这里还算整洁,除了椅子上随意搭了件衣服,看起来基本没什么生活痕迹。
承风又回现场了,他在窗上目送他离开,本想趁这个时间休息会儿,但左右睡不着,又披上外套起来了。
他知道在这种到处都是眼睛的地方最好不要乱走,因此只在房车附近转了转。
他以前没来过西北,高原地区的夜空明亮又清澈,晴朗的天幕里繁星闪烁,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赵楚耘仰头看了一会儿,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有人悄悄站在了自己身后。
“幸会,您是赵老师的哥哥吧?”
一个轻佻的男声响起,赵楚耘转身,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年轻男人,这人看着有些面熟,远远还跟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您是?”赵楚耘没认出来,不敢先认下。
“我是闻一舟,这部戏的男主演。”他说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什么啊,我知名度这么差的吗,您都不认识我呀。”
“抱歉,我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赵楚耘客气地笑了笑。
“没关系,知名度这事是我该努力的,您是圈外人,代表的是大众的观点。”
赵楚耘点点头,眼前这个人他也不是完全不认识,赵楚月上个月绯闻事件的男主嘛,两人在热搜上挂了叁天,他想不知道都难。
那一组照片也不是他主动看的,他忙起来之后就不太有空关注娱乐新闻了,是公司里的女孩们讨论时传到他耳朵里,他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件事。
赵楚耘在面对赵楚月这些真真假假的恋情时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她一直没谈过恋爱,因此“中断关系”的约定从未因为她而履行。
赵楚月同他,总是保持着一种稳定的,不远不近的状态,她会撒娇吃醋,会有一些占有欲,但赵楚耘很清楚,那只是一种近乎于儿童耍赖的“作”,并不真的代表什么。
那些照片拍的很好,动作暧昧,气氛恰好好处,他看着的时候,莫名有种酸涩的倦意涌了上来。
他想问来着,但后来两人见面,赵楚月没有说起这件事,他也就没提了。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赵楚耘能意识到自己在心态上的微妙变化,因此这段时间除了工作以外,他也是在刻意疏远赵楚月的。
或许这个闻一舟是不同的,或许从此以后有什么事就要改变了。
这次的事情仿佛一个警示,提醒他无论如何,他们近十年的混乱关系总会迎来终结。
赵楚耘很难说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礼貌的微笑着站在原地。
闻一舟看得出这人一副和自己完全没话说的样子,他也不尴尬,反倒更热络地凑过来,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哎,你们兄妹关系一定很好吧,这种时候都舍得抛下爱人来看妹妹。”
“什么?”赵楚耘不明所以。
“我猜您爱人是个很可爱的Omega吧,这样甜的信息素可不多见呢,嗯……花香,似乎是草木类的花?”
闻一舟闭眼,颇有些陶醉的嗅了嗅周遭的空气。
“不好意思,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赵楚耘皱眉,“我是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的。”
“哦?竟然是这样吗。”他挑眉,有些惊讶,但随即又眯起眼睛笑了。
“原来您不知道啊,您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信息素的味道,好夸张呢。”
赵楚耘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脑子里“嗡”的响成一片。
信息素,哪里来的信息素?他明明一路上根本没和任何人近距离接触过,他知道赵楚月挑剔,出发前还特意洗过澡换过衣服,怎么会染上信息素?
除非是……
他福至心灵,突然想起在花店里和林千夕那个短暂的拥抱。
但就算林千夕是Omega,只是一秒钟的工夫,怎么能达到闻一舟口中“浑身都是”的程度呢。
赵楚耘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痛恨自己的Beta身份,他身上沾了什么,染上什么,他自己根本无从得知,偏偏身边还有那么个敏感异常的人。
他也不知道闻一舟说的是不是夸张,但赵楚月现在在易感期,任何一点陌生的Omega信息素都有可能让她大发雷霆。
赵楚耘没有时间再和他闲聊下去了,他必须得赶紧处理掉这些味道。
“抱歉,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失陪了。”他说着,赶客的意味很明显了,闻一舟显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好呀,都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他说:“接下来几天您和赵老师好好休息,我们有机会再见。”
赵楚耘笑着和他告别,看到闻一舟走出了几米距离,也转身打开车门,准备回到车上。
他得抓紧时间洗个澡,衣服也要换掉,他想,还好这次出来多带了两套衣服。
可他还没来得及上车,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闻一舟,你怎么在这?”
他顿住了,机械般的转过头去,看到赵楚月此时此刻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被叫到名字的人看到赵楚月来了,也小跑几步折返了回来。
“哎,赵老师,你们也收工啦。”他笑盈盈地说:“路过看到哥哥来了,我过来打个招呼。”
“哦,你们已经见过了啊。”赵楚月走过来,暂时还没注意到浑身僵硬的赵楚耘有什么异常,一手随意搭在他肩上,问:“聊什么呢?”
赵楚耘大脑一片空白,他一直没开口,或许是冬夜的风吹散了些许味道,总之,她还没发现。
但闻一舟当然对他此时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
他调侃地开口,说:“没什么,就是说你们感情真好啊,能抛下爱人跑这么远来探班,多好的哥哥呀,让人好羡慕。”
赵楚月不说话了。
赵楚耘能感觉到她锐利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他不敢看她,只能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面,感受着赵楚月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收紧。
好半天,她才嗤笑一声,说:“是啊,我哥好吧。”
她语气轻松,最后两个字却咬得很重。
“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闻一舟点头,他们再次告别,只是这一次因着赵楚月在,他没有先走。
赵楚月也不客气,她打开车门,上去两个台阶后忽然转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赵楚耘。
“来吧,哥哥,”她笑着冲他伸出手,“一个月没见了,我们好好聊聊。”
赵楚耘仰头看着她,赵楚月此时此刻的笑容完美得几乎无懈可击,可落在他眼里,偏从心底生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的手略微有些发抖,缓慢地抬起来放在她的手里。